🕯️烛渐失控

关于我

烂人写手 烛了火大

*确实儿戏,不要当真


1

亚茨拉斐尔,43岁。男,未婚,坦荡荡的基。是一倒霉社畜。

在耶和华之心医药控股集团有限公司勤勤恳恳二十载半天假不敢请。年少无知时被坑进了这黑心企业,现在头发也白了(不过他本来就白发),身体也虚了,混到了个市场部科长的位置,二十年前的激情和梦想已被顶头上司加百列消磨掉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又被市场部经理米迦勒摧残掉了三分之一,上升通道被卡死。晚上回到家,摸出珍藏朗姆冰淇淋,换上一套温和的笑,捧着些上世纪印刷的旧书乐上半天,不知不觉就搁沙发上睡着了,也没人替他盖被子。

他最后仅剩的雄心壮志是存钱在苏活区开个两层楼的书店,房子车子都不舍得买,憋死了要把钱存下来。书店地址他都想好了,家具也列了个清单,租了个仓库放书,辞呈就塞在办公桌里,唯一的问题就是他死活拿不出首付。伦敦房价近两年涨着不跌,苏活区日夜在一万磅一平周围反复横跳。加上这两年大不列颠经济一般,失业率让人望而却步,爽气跳槽亚茨拉斐尔干不出来,几次想涨工资都被加百列这黑心的给一口否了。要舍了这愿望倒是能好吃好喝,可亚茨拉斐尔不的,偏要吊死在这一棵树上,到头来整的自己连周末去巴黎这仅剩的娱乐项目也被缩减成了一月一次。

亚茨拉斐尔和公司里那帮人相比唯一的优势就是他心态好,温和善良,只要给他淘淘旧书吃顿好的,亚茨拉斐尔就一副衣食无忧了的幸福劲儿了。他的欲望就是那么纯粹又简单。

 

 

2

这样的日子往复了多久,首付钱总算攒得差不多了,亚茨拉斐尔窝在家里对着电脑啃伦敦最新购房政策,手不知不觉伸向了旧货二手拍拍网,翻了三页,在页面低端突然看见了几个大字赫然林立。亚茨拉斐尔手里的可可都快握不住了:

《女巫阿格妮思纳特精准预言集》,1899.9磅。连张图片都不带,链接进去点击了了无几,更没什么收藏。但这碍不住亚茨拉斐尔的兴奋,他戳了卖家。

亚茨拉斐尔:这真的是《女巫阿格妮思纳特精准预言集吗?

大约过了3分钟。

卖家:是的。

亚茨拉斐尔哑着嗓子放下杯,小心翼翼、几乎是带有与神对话的尊敬,二指禅怼着键盘:

亚茨拉斐尔:只要1899.9磅吗?

卖家:你要真喜欢还可以打折。

亚茨拉斐尔:不用不用,我以为这本书根本没出版。您是从哪里淘到的。

卖家:我有我的方法。这是没出版的初版。

亚茨拉斐尔:太好了,我现在就转账。

打完这句亚茨拉斐尔突然清醒了,他看了一眼银行余额。

够的。他想,无非就是再多存个把月罢了。

卖家:我只接受面交。

卖家说。

亚茨拉斐尔:没问题。

亚茨拉斐尔说。他坐在椅子上傻乐,仿佛自己占了个什么天大的便宜。

卖家:圣詹姆斯公园老露台。周一上午11点半。

亚茨拉斐尔得去上班,但是他还是应了邀。经过了激烈的思想斗争,他告诉米迦勒他需要见个客户。

米迦勒白了他一眼。

“早点回来。”她冷冰冰地说,亚茨拉斐尔感觉自己在她心中又被记了一过。

 

3

周一亚茨拉斐尔喜滋滋地去了,穿得比相亲还好,那套白西装是他留着结婚穿的,平时心疼,买个差不多便宜些的穿着上班。拖到四十岁眼瞅着这辈子是要打光棍,白西装自然就留给心仪之书,和书店的剪彩时分。

他站在圣詹姆斯的鸭岛看着鸭子,旁边站了个人,是个一身黑糊糊的瘦高个儿。那人戴个墨镜,红发扎眼也不收敛些,发际线边缘有条小蛇的纹身。他看着是不到40岁的样子,也可能和亚茨拉斐尔差不多大。两人个了些距离站了许久。

突然,红发的扭过头:“你是Azi4004吗?”

亚茨拉斐尔很惊讶:“哦,是的。原来你就是——”

红毛:“钱带过来了吗?”

亚茨拉斐尔说:“当然,当然。”他忙不迭掏包,被红发男人打断了。

红毛:“去喝杯茶?”

亚茨拉斐尔:“没问题,不过我下午得走。”亚次拉斐尔说,“你知道,今天是工作日。”

红毛男人不理他,就是要走,亚茨拉斐尔跟了上去,他也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们围着圣詹姆斯公园绕了一圈,终于坐下了,他们在店里交换了钱和书,亚茨拉斐尔拿到书就翻开看,红毛沉默了一会儿,打断了亚茨拉斐尔的兴奋。他说叫克劳利,是个旧书商。亚茨拉斐尔更高兴了,他告诉克劳利他这辈子没啥想法就想开家书店。他都看好地方了,现在连把这本预言集放在什么样的架子上都想好了。

克劳利:“你书店开起来了吗?”

亚茨拉斐尔有些不好意思:“还没有。但快了。”

克劳利:“你有什么投资吗?”

亚茨拉斐尔:“这个——”

克劳利:“我有认识的朋友做这方面投资,你要不要也试一下?”

亚茨拉斐尔:“但我已经有买理财产品了。”

克劳利:“那种慢。我们快点,早点把你书店开起来。”

亚茨拉斐尔犹犹豫豫,克劳利也不逼了,给了他一张名片,说想好了再联系。他们又喝了会儿茶,亚茨拉斐尔说他最喜欢的书,说了半天,忽然觉得这不礼貌,转而问克劳利。克劳利说他最喜欢的是《圣经》。

 

 

4

没过几天亚茨拉斐尔又找了克劳利,说想了解了解情况。克劳利是个怪人,总约些奇怪的地方见面。他们这一回在大英博物馆底下的咖啡店里。但克劳利不急着介绍他那个投资朋友,他开始问起亚茨拉斐尔的事,亚茨拉斐尔当他是想交个朋友,也挺开心。半天过去了,啥都没谈妥,交换了个电话号码。

之后每一周他们都约在某个地方见面,投资的问题被暂时搁置,亚茨拉斐尔发现克劳利确实是个蛮有意思的人。他偶尔会说些愤世嫉俗的怪话,但那也比盯着加百列的假笑来得好。他们讨论过鸭子到底有没有耳朵、米开朗基罗的作品应该如何鉴赏、现代年轻人喜欢的音乐到底有多糟糕俗套——还有克劳利说他痛恨中世纪史,这是他大学选修失误的一个永恒的痛。

亚茨拉斐尔吃了个黑森林蛋糕,心情很好:“你喜欢吃法餐吗?”

克劳利:“啊?”

亚茨拉斐尔:“我准备下周去巴黎过周末。要一起来吗?”

克劳利:“为什么找我?”

亚茨拉斐尔被问得有些尴尬:“我觉得你可能会喜欢。”

克劳利像看傻子一样看了他一会儿,瘪了瘪嘴:“好吧。”

亚茨拉斐尔高兴极了:“我还没和谁一起去过巴黎。”

克劳利:“你没别的朋友吗?”

亚茨拉斐尔:“我工作太忙了,没什么社交。我现在订欧洲之星的票。”

克劳利:“我讨厌公共交通。我们开车去。”

亚茨拉斐尔:“哦好吧,我觉得这样比较环保。”

克劳利:“它都是个海底隧道了,不可能环保。”

 

 

5

他们在巴黎吃了顿好的——确切说,耶和华之心的科长吃了顿好的,克劳利没吃什么,他一副厌食症的样子,就品了品酒。确实是好酒。

克劳利:“我们该谈一谈投资的事。你还想弄这个吗?”

亚茨拉斐尔:“当然,我们该好好说说这个。”

克劳利:“你给我1万磅,我一个月里把它变成5万磅。”

亚茨拉斐尔:“这怎么做的到?”

克劳利:“我有我的门路。”

亚茨拉斐尔:“但我不放心,你得说说。”

克劳利:“放心,不犯法。”

亚茨拉斐尔心里有些没底:“具体怎么做?搞期货?放高利贷?这我不能做。”

克劳利:“稳多了。”

亚茨拉斐尔:“我再想想。”

克劳利:“你一直都在想。”

亚茨拉斐尔:“我们至少要签个合同,不搞清楚我不能给钱。但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不放心。”

他要和克劳利做朋友的时候倒是挺放心,克劳利趁亚茨拉斐尔不注意白了个眼。他们晚上开车在巴黎兜风。克劳利开了辆宾利,确实是有钱的。

亚茨拉斐尔:“你做书商之前是做什么的?”

克劳利:“搞房地产开发。”

亚茨拉斐尔:“怪不得。”

克劳利:“怪不得什么?”

亚茨拉斐尔:“门道多——你开太快了。”

克劳利的表情因为后半句批评扭曲了半秒。

克劳利:“你结过婚吗?”

亚茨拉斐尔:“没有。年轻的时候经常去俱乐部,现在合法化了,却没时间了。”

克劳利:“哦。”

亚茨拉斐尔:“你呢?你结婚了吗?”

克劳利:“没有。”

亚茨拉斐尔:“那还挺巧。”

克劳利:“这有什么巧的。”他看上去很不高兴。

然后他们的对话被米迦勒的一通工作来电打断了。

 

 

6

米迦勒让亚茨拉斐尔去她办公室。

米迦勒:“你最近工作有点分心。发生什么了吗?”

亚茨拉斐尔矢口否认,米迦勒疯狂展现挑眉技巧:“那天我看你和一个男的博物馆附近散步,那是谁,你男朋友吗?”

亚茨拉斐尔:“我没有——额,不,那只是一个朋友而已。”

米迦勒冷笑:“他是我们竞争对手你知不知道?”

亚茨拉斐尔懵了,米迦勒继续笑:“你进公司之前路西法跳槽的时候带着一拨人走了,拉跑了好多客户,这人就在名单上你知不知道。”

亚茨拉斐尔确实不知道。

米迦勒:“他们那破公司虽然垮了但谁知道现在在干什么。你没说什么工作有关的内容吧?”

亚茨拉斐尔:“保密这个我一直都——”

米迦勒:“不要解释,我已经和加百列说了,这是重大失职。”

亚茨拉斐尔:“我确实没有和他说过——”

米迦勒一扬手叫他离开办公室,亚茨拉斐尔有口难辨,吃了个闭门噎,难受得急,下了班回去,捉摸着被开除了该怎么办。他离首付还差点缺口,应该少吃几顿少买点书。

他坐在书桌前继续研究那本昂贵得不可思议的《预言集》,想着这是不是也是假的。突然门铃响了。

他拉开门,站门口的是克劳利,大半夜也带个墨镜,一副跟自己的夜视能力过不去的样子。

亚茨拉斐尔并不高兴:“我都知道了。”

克劳利:“什么,你已经知道了?”

亚茨拉斐尔:“如果你是为了你们公司接近我——”

克劳利:“真要命。”

亚茨拉斐尔:“我没什么和你好说的。”

克劳利:“好吧,既然你这样,但我给你搞到了开书店的钱。”

亚茨拉斐尔:“我不会接受商业贿赂的,我一个字儿也不和你说。”

克劳利:“这钱又不脏。”

亚茨拉斐尔:“不,我不和你说话。”

然后他当着克劳利的面把门关上了。克劳利站在门口又敲了几次门,然后放弃了。

“随便吧。”亚茨拉斐尔听见外头克劳利那么说。他突然觉得他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7

加百列又警告了他半小时,最后也算是没把他开除,但扣了工资,升职更是无望。亚茨拉斐尔删了克劳利的联系方式,专心工作。书店的事又变成了高悬空中的一轮月亮,在看不尽的客户资料和数不完的应酬中逐渐流逝。

不过那本《预言集》他从来都没打算扔掉,就放在床头。他睡前关灯看一眼,想着在撕破脸前至少该问问这书是哪里来的。

 

 

8

三个月后他在早高峰挤地铁里看报,第二版翻开就是页打黑的大新闻。一个诈骗团伙落网,为首的叫路西法,二把手叫别西卜,亚茨拉斐尔看那名单,突然意识到这不就是当年跳槽的那帮人。他一个激灵跳下地铁,站在站台上摸手机给克劳利打电话——真要命,他居然还记得那个号码。

“嗨。我是安东尼·克劳利。嗯。我现在可能不在,或是睡觉,或是在忙,或是别的什么,请在嘀声后留言,我会尽快回复。回见。”

哦上帝!亚茨拉斐尔在车站失态地跺了两下脚。他放下电话,却又想不起来为什么要那么着急。如果克劳利是诈骗团伙的一份子——哦,他确实应该去好好看看那本《预言集》是不是假货了。

三个电话过去无果。亚茨拉斐尔灰头土脸地回到办公室,稍微迟了些。米迦勒坐在他的办公位上,他突然感到了某种厄运的降临。

米迦勒:“你准备辞职了吗?”

亚茨拉斐尔:“嗯?当然没有——”

米迦勒:“为什么你的办公桌里有一份辞职申请。”

亚茨拉斐尔:“不这、不……”

他在最关键的时刻支吾了。

他顺理成章地被辞职了。

办了离职的亚茨拉斐尔心情沉重,虽说他还可以再就业,他存的钱也许开不了在苏活区两层楼的大书店,但总能降低点要求开到别出处去。

他走到住所外,却看到克劳利站在门口。

“克劳利!——……”

然后他的兴奋化为了一种刻意的厌烦:“我说了我们不见面了。”他开了门,但是没有把克劳利挡在外头。

克劳利靠在门边,看亚次拉斐尔收拾东西:“你被开除了?”

亚茨拉斐尔尝试骄傲地撒谎:“不,我辞职了。”

克劳利:“钱存够了?”

亚茨拉斐尔:“是的。”

克劳利:“看来我来没有什么意义。”

克劳利转身要走。亚茨拉斐尔看着,突然决定问一问,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或者管它是什么心。

亚茨拉斐尔:“你和那个诈骗集团是什么关系?”

克劳利留了下来:“没什么关系。我把他们举报了。”

亚茨拉斐尔:“举报了?是你把他们送进去——?”

克劳利:“没意思,你还有问题吗?没问题我走了。”

亚茨拉斐尔:“你上次说的钱是什么?”

克劳利:“警察给的奖金。”

亚茨拉斐尔终于松了口气,但是他还是硬拗出一份不满:“那你为什么要接近我?”

克劳利:“我什么时候接近你了,不是你自己像个白痴一样的来淘书吗?我就没见过那么容易上诈骗当的人。”

亚茨拉斐尔:“所以那确实是骗我?那是假书?”

克劳利:“是假书,怎么了?我还以为绝对不会有人来拍,只是挂在那里给别西卜交差罢了。”

亚茨拉斐尔:“哦上帝!!!你就这样还同我出去了那么多次?那再之前说的什么投资也是?”

克劳利:“我不讨厌看人犯傻。”他又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你平时是个聪明人,一跟这些搭上边就傻得让人发笑。”

亚茨拉斐尔哑口无言,他想他有时候确实是过于善良了,对于某些东西期待过头就干出点傻事,连这最简单的骗局都看不出来。

不过在骗局的后续里,又有些别的他想不通。

亚茨拉斐尔:“那你为什么要帮我开书店?”

克劳利在门口沉默了一会儿。那老大不小的恶人蹭了蹭鼻子,又摸索着把墨镜好好扶了扶。

“你那么聪明的人,有时候真的很愚蠢。”他说。然后他走了。

亚茨拉斐尔站在门口:“我这周末又要去巴黎。”

克劳利停了一下,回了一下头,一句话不说下了楼梯。

亚茨拉斐尔看着那黑糊糊的背影,一股暖流突然涌了上来,踢打着他的心脏。他确定他未来每一次去巴黎大概都有伴了。

 

 

END




*本来想写诈骗犯爱上受害者的故事,写着写着有点变味了

*第一次见面是因为老蛇好奇到底哪个傻逼会真的付钱所以约了出来。平时老蛇都在忙于打诈骗电话。第一次见面时说投资的事情确实是想要再敲他一笔,如果真的咨询这件事会用正常的诈骗手段,转账之后销声匿迹,但是老蛇其实第一次看到天使翻书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他了,后面就开始不想骗了。到了巴黎再说什么一万转五万的屁话的时候老蛇是真的想帮他,但是怕直接给钱天使不要。那个时候已经在纠结要不要离开公司了。

是天使和他真的要分手了的时候他才去举报的。

确实儿戏。但我更喜欢温柔老蛇。



*之前说自己不会写au,然后和小径唯一脑出来的一个东西,比较随便,所以就随随便便写了,是垃圾厕所rom-com

*勿要当真

评论(84)
热度(3690)
  1. 共152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烛渐失控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