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渐失控

关于我

烂人写手 烛了火大


*荒木杀我、大卫社鞭尸


 

福葛坐在那扇绿门后。

他点了一份蛋糕,下意识地切成了五块。他看着那五块蛋糕,突然感到了迫切的不适,于是他吃掉了其中一块。

还剩下四块,他并不满意,于是他又吃了一块。

蛋糕的奶油稍微有些多,他一向不是一个喜欢吃甜食的人,被腻到了,于是他又叫了一壶茶。但是不等他给自己倒上,他就又要了一杯柳橙汁。他靠在那把椅子上,摊开了报纸,那不勒斯的地方晚报,前一天的。像所有报纸一样,上面标着清楚的日期,和大量的广告。

荷兰成为世界上首个通过安乐死的国家。

远东地区正在备战贸易战。

……

福葛没有马上翻到国内版,他决定给自己倒一杯茶,因为他发现报纸上颗粒状小小的文字竟然让他犯困了。这并不常见,他阅读速度比普通人要快得多,他从来没有因为阅读而犯困过——他为米斯达钟爱的爱情电影打过瞌睡,也在纳兰迦和米斯达狂欢的足球比赛现场垂过眼,但是他从来没有因为读报困过,这是头一次,头一次。所以他给自己倒了杯茶,来缓解他因为近几日的失眠而造成的阅读能力下降。他甚至在考虑吃安眠药,可他太年轻了,他才16岁,安眠药是46岁后才有资格开始碰的东西,可他也睡不着,他闭上眼看着纳兰迦跳进河里,然后下一秒是纳兰迦和米斯达的尸体——布差拉迪的,阿帕基的。这些都让他睡不着。他恨自己的胡思乱想,好像他的担忧就像是对同伴的诅咒似的。于是他在前两天还去买了本圣经,他不信这个,图个安心罢了。

福葛喝下了茶。又吃了一小块蛋糕。他嚼得很慢,并没有立刻咽下去。然后他继续看报纸,国际版不多,三两页就结束了。国内版的第一条新闻在讲议会新的决定,接着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贪污腐败,再翻过去一页,猫咪学会了弹钢琴(这是真的吗),他挑着眉,又翻过去了一面——


福葛噎住了。

他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被嚼碎了的蛋糕喷在了报纸上,沾着报纸的油墨印,报纸便烂了一个角。

这是一则讣告。或者说是三则讣告。他们的照片排在这一页的最下面,名字、出生日期、死亡日期,在这一版面的上面,是一个养鸡场最新区别小鸡性别的实验办法。

蛋糕屑被他拍在了地上。福葛微张着嘴,尝试辨认被蛋糕弄脏了的字迹——实际上他根本不需要尝试,他认得那三张脸,认识那三个名字。店门口的铃响了,又有人进来了,但是那又有什么所谓呢?他甚至没有动一下他的睫毛。他只是看着那三张脸,然后他听见他的心跳开始放大,他的手变成了紫烟的手,颤抖的频率在上升。轮胎碾过了一只青蛙,顺带着把他胸口的什么东西压碎了。

没有铺垫的。

茶杯碎了。


金发的那不勒斯少年站起来的时候打翻了他的茶杯,他把钱放在桌上,落荒而逃。老板拿起钞票数了数,那够他们再买一整套茶具。老板的女儿从后头出来收拾他落下的蛋糕残渣和陶瓷碎片,她有些好奇地抬起头,但少年已经离开了。那个金发的少年走得很快,他的腿移动的速度好像他身后有什么东西追着他,以至于路人停下来想要看个究竟。他钻进了一个巷子,曾经在某一年,就在这一年的前一两年,有个眼疾的孩子在这个垃圾桶边上翻吃的。不过那个少年没有注意这个细节,他逃进了那个漆黑的角落里,他身后冒出了个紫色的怪物,不过常人是看不见的——他勾着腰,他的脊梁骨像是被电击枪给冲撞了似的,整个人都晃动了起来,但路人最多只能看见他的背,没人瞧得着他的脸,要真是有谁有机会能看到那张脸,准会被它可怖的悲痛击倒。他呕吐的声音很大,响得好像垃圾箱都在跳动,直到他的呕吐变成了干嚎,他的眼泪取代了胆汁,他终于不再吐了。他需要水和纸巾或者手帕,但是现在他没有力气站起来。他蜷缩在他自己的污物面前哭泣着,那个紫色的怪物就站在他身后,痴呆地挠着身子。

福葛的眼泪大概流了一个小时。他从来没有为什么哭过。他好像从出生开始就没有眼泪。但是现在绝了堤的泪水淹没了一切,直到他终于咽下了报纸里的内容,然后他的紫烟消失了——他身边躺着死掉的麻雀,和被踢烂的铁皮。他发现了那只死去的麻雀,又是一只被他的无能所伤害的生物。他吸着鼻子,胸口一颤一颤地走了出来。他看到了在街角有个便利店,他走了过去,买了瓶水,然后走时又买了份前一天的晚报。他一定要前一天的,他问店员,他不需要今天的。他更不需要明天的。

他走到了一个公园,找了张长椅坐下。现在他确实没在哭了,只是心跳得还很快。他看到报纸上的讣告写了葬礼的地点和时间,就在那不勒斯,就在今天。他退缩了一下,手指抖了抖,然后记住了所有他需要的信息。

他叫了一辆出租车。起先出租车司机看他那副狼狈的样子,还以为他是个瘾君子,不过知道地址后态度就变了,变得小心翼翼了起来,用不快也不慢的速度把他送到了那个墓园。墓园里正在举行葬礼,人不多,只有三个人,他们穿着黑色的衣服,聚在三个新修出来的墓碑前面。

福葛站在墓园边缘偷偷看着,他感觉时间的流速都变化了,墓园背后的人们还是像从前那样生活着,他们对墓园里的世界表现出了哀悼的神情,可仅此而已了。但福葛站在这里,他能听见地球最底部被人挖了出来翻了个天,维苏威火山的岩浆灌满了大海,直到所有的海洋生物变成化石。一切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个片段和一个片段被上帝敲碎了之后放在了一个罐子里,罐子的钥匙被他扔在了威尼斯,就在纳兰迦跳下去的那个瞬间。他带着福葛的一切消失了。

他哭了,他吐了,他现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站在这里。那三个悲伤的人和他没有关系,他们的悲伤和他的无法连接。他不敢靠近他也不敢逃开。他的手臂被他自己的指甲掐出了红印,他的嘴唇被他自己的牙齿咬出了血。

他突然开口了。

他说的第一个词是对不起。

第二个词,好像还是对不起。

他站在古希腊悲剧的舞台中央,现在他是艾科,但艾科说的是我爱你,他只会说对不起。艾科化为了回声的泡沫,可他连半个音符都留不下。

第三个词,是半声叹息。当他打算说第四个词的时候,那三个人走了。那个女孩还在哭,她在哭她无疾而终的爱情,和一份早逝的善意。

可福葛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

他悄悄地靠近那三个墓碑。

他对着头两个又说了对不起,然后走到第三个的时候,他却突然哑了。

“福葛?”

你去了会死。

你可以留下来。

没有人逼迫过。

她遭到的背叛根本不是你遭到过的背叛。

看看清楚啊,低能儿。

“福葛?”

没有判断力,没有智商,从来不阅读,不会做四则运算,傻子,白痴,低能儿,笨蛋,暴力混球,自以为是,为了点年龄上的优势沾沾自喜……

福葛噎住了。

他甚至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墓碑上的名字看上去陌生得很,福葛熟悉的那个名字更加歪歪扭扭一些,就写在那本充满了算数错误的本子封面上。

“福葛?”

那个声音一直在他耳朵边上,他像个雕塑似的站在墓碑前不敢回头。他怕那是个幻觉、梦境,他一回头,一切都会碎掉。他闭眼看到那个白痴漫不经心地挂在椅子上抱怨,不想做题,不想出门,想要打游戏想要看球赛想要看动画片想要和米斯达一起吃东西想要福葛滚得远远的这样他们才能玩得痛快些的,但是福葛你还是得教我做数学,我想要成为一个更好的黑手党——

“福葛?”

“闭嘴。”

他猛地回过头,看到那个小矮子站在他身后,满脸的迷茫。

“这套题我总算做对了吧?”


纳兰伽?


纳兰伽?


他吼了起来,把那小矮子吓了一跳。他摸索不出他嘴里还说什么才合适。


舞台中央的艾科爱着那株岸边的水仙花。


他的水仙冲着他傻笑。


他伸出手的时候,一切都归于了黑暗,但是什么东西在推着他,推着他,直到他从黑暗里掉了下去

 

——或说几乎从椅子上摔下去。

 

他迷茫地睁开了眼。

“小伙子?我们要打烊了。”老板把他摇醒,他发现他还坐在绿门后头。

“哦抱歉,我睡着了。晚上睡不着,白天倒是想睡。”

“没事儿,你早点回去吧。我们要关门了。”

“好的。”福葛说。桌上放着一壶茶,没有蛋糕,“我马上走。”

 

“哦对了,这份晚报是你带进来的吗?不是的话我就扔了。”

 

福葛停在了绿门前,他回过了头。


第一版: 荷兰成为首个通过安乐死的国家。

 






END

————————————



这篇之前可能存在的感情设想:https://christglim.lofter.com/post/2b1e66_12d1dfb7c


写完继续趴在键盘上哭。



纳兰伽死后,福葛作为一个被废弃的角色,被夺走了所有希望,从小到大被恐怖的氛围压抑着,独自在只有他的旷野上徘徊——

——这样的感觉

在福葛冷漠压抑的人生中,纳兰伽给了他全新的生存的意义。他拯救纳兰伽的瞬间更多的是拯救自己。而荒木把这层意义夺走了。


我要恨死了。


标签:草莓橘 jojo

 

评论(12)
热度(283)
  1. 共14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烛渐失控 | Powered by LOFTER